布鲁塞尔/巴黎——凌晨时分，欧盟27国财长在布鲁塞尔高度戒备的会议厅附近的VIP自动售货机坏了，其象征意义太明显了。
欧盟的餐饮人员早就收工了。习惯于吃玛氏棒和可口可乐的部长们和他们的团队不得不面对一个漫长的夜晚，在又渴又渴的情况下，试图达成一项改革国家支出规则的历史性协议。晚餐是令人失望的冷鳕鱼和平庸的白葡萄酒。再说，那都是几个小时前的事了。但正如艰苦的谈判本身所证明的那样，你总能指望以某种方式找到解决方案。
在这种情况下，当一位失去亲人的领导官员站在机器前——“你需要高水平的血糖来通宵工作，”他哀叹道——另一位高级参与者发现了一个技巧:某些外国信用卡会让机器重新运转起来。
突然振奋的情绪并不足以在当晚达成协议——财长们最终在12月8日凌晨3点左右回到了各自的酒店——但在数月的僵局之后，他们找到了前进的道路。两周后，在周三的虚拟会议之后，这项协议达成了，彻底改革了欧盟各国**控制债务和赤字的方式。
这篇文章讲述了曲折的谈判，最远到达了巴西，财长们互相讽刺，在一阵窃笑后，谈判的椅子被叫了出来……这本书的基础是对25名官员和政界人士的采访，由于这个过程的机密性，他们都要求不具名。
就在三个月前，如果你问各国财政部官员，欧盟今年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就这一问题达成协议的可能性有多大，他们可能会哈哈大笑。被称为《稳定与增长公约》(Stability and Growth Pact)的有关各国支出上限的规定，触及了欧盟最深、最古老的断层线的核心，分裂了南北、遵守规则者与违反规则者、吝啬鬼与挥金如土者。
而德国，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一直领导着一群吝啬的人，他们希望制定严格的全面债务削减要求和数字目标。受更严格规定影响最大的法国、意大利等国希望与欧盟委员会(European Commission)合作起草定制计划，让它们有更多时间控制债务和支出。
更重要的是，各国财长都在争分夺秒。要想在欧洲议会6月选举前就新框架达成一致，就必须在圣诞节前达成协议。
荷兰财政部长西格丽德·卡格(Sigrid Kaag)本周在接受《**》(POLITICO)采访时表示:“如果我们不能兑现这一承诺，无论有多困难，都将影响欧盟的信誉。”卡格的**与德国结盟。
一个女人是故事的中心，尽管她影响的确切性质存在争议。作为今年下半年欧盟轮值**国西班牙的财政部长，纳迪亚Calvi?o主持了每一轮正式谈判。
但与此同时，她还在争取成为欧洲投资银行(European Investment Bank)的下一任行长——这一欧盟最高职位正是由那些努力在支出规则上寻求妥协的财长们投票选出的。这导致一些国家毫不隐晦地声称，她可能在谈判中更快地接受了一些**的论点，以赢得它们对欧洲投资银行的支持。
本月早些时候，一位**官员表示，谈判“受到了欧洲投资银行(竞赛)的污染”。
意大利财政部长Giancarlo Giorgetti也直言不讳。他对记者表示:“如果丹尼尔?佛朗哥(Daniele Franco，意大利央行官员，也是欧洲投资银行行长候选人之一)担任财长，他可能会玩得更好。”
西班牙**和其他国家强烈否认了有关恶意的指控。Calvi?o最终得到了这份工作，在去年12月自动售货机出现故障的同一次会议上，她得到了同事们的支持。
难怪意大利人怨声载道。随着谈判的展开，德国似乎对欧盟委员会4月份最初的提议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修改，从而使改革变得更加强硬。因此，欧元区负债第二高的国家意大利将损失惨重。
到今年夏天，各国**仍未弥合分歧，官员们也开始紧张不安。
周三，Calvi?o在回答POLITICO的一个问题时告诉记者，7月的一次会议“表明这项协议是困难的，但也是可能的”，但官员们知道前面的路很艰难。9月，这个巡回谈判马戏团在Calvi?o的家乡加利西亚的古老大教堂城市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停了下来。没有什么比在这样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场合宣布进展更好的了。但是没有。
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头。一个月后，当他们在不那么具有象征意义的卢森堡重新开会时，据一位出席会议的官员说，两个主要阵营仍然“截然不同”。紧张气氛高涨。
有一次，当德国财政部长克里斯蒂安·林德纳(Christian Lindner)对Calvi?o的说法提出质疑时，他警告说，谈判正在取得良好进展，可能会出现无协议的结果。这位西班牙人显然是为了缓和气氛，讽刺地笑着感谢林德纳的“建设性”立场。奥地利财政部总干事哈拉尔德?魏格莱因(Harald Waiglein)对她进行了斥责。“大家对建设性有不同的看法，”他告诉她。
有些东西必须放弃。
因此，巴黎和柏林将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迅速采取行动，有效地排挤了Calvi?o。两大阵营的领导人将亲自推动达成协议。
10月的第二周，包括总理奥拉夫·肖尔茨(Olaf Scholz)和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Emmanuel Macron)在内的德国和法国**在德国北部港口城市汉堡举行了为期两天的会谈，试图重启两国关系。
正是在这里，两位领导人大嚼着更多的冷鱼——当地的美味波罗的海鲱鱼卷——虽然没有公开宣布支出规则改革已经提上议程，更不用说有什么意见一致了，但似乎开关已经被打开了。他们终于看到了协议的轮廓。
正如林德纳在12月初所承认的那样:“法国和德国已经紧密合作了大约两个月。”
汉堡峰会之后是一段紧张的外交时期，法国、德国和意大利的财长在巴黎和柏林会面，进行了无数次通话，并向布鲁塞尔和马德里汇报。从11月初开始的一个月内，西班牙与各国**举行了50多次双边会谈。
作为达成协议的催化剂，“我会指出(法国财政部长布鲁诺)勒梅尔和林德纳部长之间的第一次会晤，以及由此产生的公开承诺，”前爱尔兰财政部长帕斯卡·多诺霍(Paschal Donohoe)告诉POLITICO，他是欧元区财长小组的领导人，也是会谈的一方。“在需要的时候，这确实为这一进程注入了重要的动力。”
然而，法德的倡议只会激起更多的仇恨。毕竟，这应该是27个**之间的协议，而不仅仅是最强大的两个。
11月初，在布鲁塞尔举行的财长早餐会上，法国总理勒梅尔(Le Maire)一边吃牛角面包，一边喝橙汁，向他的同僚们保证，他和德国财长将在晚餐时解决欧盟的分歧。
那可不怎么受欢迎。
据在场的官员说，瑞典部长说她可能会来喝咖啡。语气里充满了讽刺。
她的斯洛文尼亚同行问他是否可以一起吃甜点。
“我们对法国和德国的双边谈话不满意，”一个国家的外交官表示。“这是一颗难以下咽的苦果。”
其他人则试图装出一副勇敢的样子。丹麦财政部长斯蒂芬妮·洛斯在12月初接受《**》杂志采访时表示:“我认为你不能说这是法德星座，他们得到了一切。”“很多国家都参与了。”法国经济部的一名官员也驳斥了这些批评，强调其他欧盟国家敦促巴黎和柏林之间达成一致。
与此同时，西班牙人正争先恐后地从柏林和巴黎得到任何东西，并与其他国家的首都核实他们的接受程度。其他国家的外交官称会议缺乏组织，并表示他们对马德里缺乏组织的方式感到失望。西班牙官员再次否认了这些指控。
去年12月，当各国财长抵达布鲁塞尔试图达成协议时，西班牙的策略并没有赢得更多的赞赏。官员们说，Calvi?o和财政部长卡洛斯?库尔波(Carlos Cuerpo)会消失几个小时，让部长们在大厅里等待时间，然后带着修正案草案回来，其中包括外交官们不得不手工纠正的错误和错字。
巴西也是如此。法德密集的谈判已经开始取得成果，尽管在布鲁塞尔自动售货机出现故障的那个晚上，经过8个小时的谈判，他们还没能达成协议，但已经很接近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们的意见并不完全一致，勒梅尔说，巴黎和柏林在95%的内容上达成了一致，但几分钟后，林德纳纠正说，是92%。
但它需要最后的推动力。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巴西利亚，财长们正在参加由全球最富裕国家组成的20国集团(G20)峰会，法国财长埃马纽埃尔?穆兰(Emmanuel Moulin)和德国财长海科?汤姆斯(Heiko Thoms)在这里会面。
除了喊叫，一切都过去了。周二晚上，勒梅尔和林德纳在下雨的巴黎的法国经济部共进晚餐。第二天，27国财长举行视频电话会议，协议正式达成。
该协议允许两个阵营都宣称胜利。一些严格、统一的债务和赤字削减目标取悦了德国领导的**集团。但对另一方来说，规则比以前灵活多了。
荷兰的Kaag告诉POLITICO，法德轴心是“到达终点线的重要一步”。“我也预料到了，因为不然你们就可以一直聊下去了。”芭芭拉·莫恩斯(Barbara Moens)在海牙为本文做出了贡献。
